扬州天富龙IPO:账上躺巨资募资缺乏必要性资产信披真实性存疑 关联交易黑洞财务与客户信披“对不上”收入真实性遭拷问
4月23日,扬州天富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天富龙”)将接受上交所发审委员会审核,此次计划发行12,000.00 万股募集资金7.9亿元,较前期发布审核材料砍掉募资3亿元补流资金。公司以差别化涤纶短纤维的研发、生产和销售为主营业务,产品布局由再生有色涤纶短纤维,拓展至差别化复合纤维及聚酯新材料,覆盖以“人”为核心的商务、出行、家居、健康护理、衣着等场景。
研究天富龙招股书,堪称一本资本市场的“魔幻现实主义教科书”。账面上常年躺着超7.5亿元现金利息收入超千万元令人质疑此次募资必要性。其次,审计机构天职国际因违规被暂停资格,却能在短短两月内“火速”更换为容诚所继续闯关,但招股书材料中出现双重财务数据信披真实性堪忧。另外,公司与客户年报数据打架,收入真实性备受质疑。关联交易黑洞,6800万元转贷背后的权力寻租链。当这些荒诞情节集中出现在一家拟上市公司身上,其IPO进程已不仅是商业逻辑的悖论,更是对注册制信披底线赤裸裸的挑衅。
账上躺巨资募资缺乏必要性,资产信披真实性存疑
翻开天富龙的资产负债表,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困惑的画面。
2012年至2024年,公司货币资金与交易性金融资产合计从6.57亿元波动攀升至7.60亿元,2024年末资产负债率更降至10.32%的“梦幻水平”。对比同期行业平均35%的资产负债率,天富龙俨然是化纤行业的“财务模范生”。然而,正是这家“不差钱”的企业,却在招股书中赫然列示3亿元补流募资计划,相当于其2024年净利润的1.5倍。可能监管部门对此也进行了关注,再审核前夕公司将募集资金3亿元补流进行断臂,这或许是为了上市审核。
细究其资金流向,矛盾更为刺眼。2024年短期借款仅剩35.41万元,长期借款为零,财务费用分别为-917.35 万元、-1,270.16 万元和-1,222.43 万元,连续三年为负,意味着公司不仅无需支付利息,反而通过银行存款赚取利息收入,可见公司资金十分充裕。
更蹊跷的是固定资产数据“变戏法”。天富龙集团一车间设备在2024年版招股书中原值“缩水”35.04万元。类似操作在威英化纤、天富龙科技等子公司中批量出现。某设备原值在申报稿中标注为2,157.74万元,更新后招股书骤降至1,258.80万元,近900万元资产“人间蒸发”。一位资深审计师指出:“固定资产原值异常减少通常指向两种可能,要么是历史成本造假后被迫‘挤水分’,要么是虚构资产处置掩盖资金挪用。”无论哪种情形,都足以动摇财报根基。
关联交易黑洞,6800万元转贷背后的权力寻租链
如果说财务数据的矛盾尚可归咎于“会计差错”,那么权玉龙操控的关联交易网,则彻底撕开了天富龙的合规伪装。招股书承认,2020年8月,天富龙科技向上海思盈潮聚转账6800万元,帮助远通实业获取银行贷款。五日后,远通实业到账的6880万元贷款立即“回流”至天富龙账户,完成了一次教科书式的虚假贸易融资闭环。而远通实业实控人洪振,正是权玉龙商业版图中的关键人物。
这场资金游戏的高潮远未结束。根据《贷款通则》第71条,虚构贸易背景骗贷可处50%罚息,构成犯罪的需追究刑事责任。但天富龙的保荐人中信建投证券却在回复函中轻描淡写,称资金用于“偿还贷款及理财”。值得玩味的是,远通实业获得贷款次日即向天富龙回款6880万元,而天富龙科技2020年理财收益仅31.52万元,6800万元理财若按4%年化收益率计算,单月收益应超22万元,但公司账面却未见相应痕迹。这笔巨资是否通过地下钱庄回流?抑或被用于支付隐性成本?保荐人的沉默让真相石沉大海。
权玉龙与朱大庆家族的勾连更令人脊背发凉。2013年设立的仪征兴民小贷公司,天富龙集团持股35%,朱大庆侄子朱兴龙持股15%,关联方罗安香持股10%,权玉龙任法人代表。穿透股权可见,朱氏家族与权玉龙共同掌控60%股权,构成绝对控制。而这家小贷公司2022年发放贷款余额1.2亿元,其中向天富龙供应商放贷超3000万元,形成“贷款—采购—还款”的资金闭环。这种“自融”式操作,已涉嫌违反《非存款类放贷组织条例》第15条关于关联交易限制的规定。
与客户信披数据“对不上”,收入真实性遭拷问
天富龙与大客户的交易数据频现“平行宇宙”,收入真实性遭遇毁灭性质疑。
2022年,公司披露对裕兴股份销售额为1.10亿元,但后者年报显示其第四、第五大供应商采购额分别为1.64亿元、0.84亿元,天富龙数据竟无法匹配任一区间,差额高达千万元级别。类似“数据穿越”在2023年、2024年持续上演,公且公司对此未给出合理解释。
更荒诞的情节出现在新客户开拓中。2023年突然跃居第一大客户的四川东材科技成都公司,成立次年便贡献2.64亿元销售额,占天富龙营收的8.07%。但诡异的是,这家“战略合作伙伴”在2024年迅速跌出前五名单,全年交易额断崖式归零。专业人士分析称:“这种‘闪婚闪离’的交易模式,高度符合虚构业务突击上市的经典特征——通过关联方扮演客户虚增收入,待监管问询后立即切割关系。”
供应商端的异常交易同样令人瞠目。2023年公司向中盐红四方的采购金额从2992万元暴增至9084万元,增幅达203%。但公开资料显示,中盐红四方核心产品为化肥及基础化工原料,与天富龙主营的差别化涤纶短纤维生产几无协同。化工行业专家指出:“化纤企业采购季戊四醇等原料确有合理性,但如此巨额跨行业采购极不寻常,不排除通过虚构采购合同转移资金、虚增成本抵税的嫌疑。”
信披缺失,消失的关联方与“巧合”的任职轨迹
天富龙对关联关系的否认,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。
招股书坚称权玉龙“未在天富龙任职”,但工商档案显示,其至少在2021年1月前担任天富龙科技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。更致命的是,权玉龙控制的燕大贸易、明大服装等公司,2020-2022年向天富龙采购化纤产品后转售俄罗斯客户,交易额累计超3800万元。而招股书对该关联交易性质只字未提,已构成《证券法》第八十五条规定的重大遗漏。
朱氏家族与权玉龙的捆绑远不止于商业合作。朱大庆侄子朱兴荣2006-2007年任职于权玉龙控制的上海燕大进出口公司,2013年又与权玉龙共同出现在兴民小贷股东名单。这种长达十余年的利益交织,绝非“普通商业伙伴”可以解释。值得注意的是,权玉龙担任法人的亚太盛汇,正是天富龙前五大客户裕兴股份的控股股东。当被问及是否存在利益输送时,天富龙仅以“定价公允”搪塞,却拒绝提供同期第三方交易价格对比数据。
法律界人士尖锐指出:“根据《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》第五十二条,关联方认定需实质重于形式。权玉龙深度参与天富龙经营决策,其控制企业与发行人的交易必须按关联交易披露。天富龙的行为或已涉嫌构成欺诈发行。”